YAN

我终于要完成这两幅画了，我拿着橡皮擦在做最后的修改。隔壁房间里老师和德法老先生还在对阿克苏说教，橘色的灯光隔着玻璃墙透过来，我对着光举起我的画。应该完成了，我觉得，这是我现在为止最满意的两幅了。

他们谈完了，从玻璃房中走了出来，我从高椅上下来，把画递给老师。他拿着我的画看着，并没有说什么，德法老先生对我的画不感兴趣，他目光扫视着这间屋子。

“阿珐，那是什么？”老先生双目放光的指着一个角落，而且他没等老师回答就走了过去。

“那里什么都没有啊。”我说，我看不到那里有什么东西，这屋子光线太暗了。

“你们整天都对着画纸，眼睛都该瞎了。”德法老先生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。

我并不反对他的话，德法老先生走进角落的黑暗时，我便看不到他了。

出于对未知的恐惧，我和阿克苏从未往那边走过，甚至都不曾多看两眼。

“小姐请给我拿盏灯来好吗？”老先生的声音又从黑暗中传出来。

我看向老师，老师却眼神迷离地看着那角落，看来老师也忘了那儿有什么了。

“阿克苏，走吧，去拿灯。”我拍了拍阿克苏的肩，他抬头看着我，没说什么。我走进了玻璃房，他也走进来了。

我看到他飘忽不定的眼神，我觉得他应该知道些什么。

“你拿这盏，比较亮一点”我换掉阿克苏手上那盏灯，他也没说什么，抱着灯走了出去。

我走到老师旁边，递了盏灯给他，可是他没接。

“快点，小姐，你又没穿绣花鞋！”

我无视老先生对我的讽刺，他家的孙女才穿绣花鞋呢！

我和阿克苏举着灯走了过去，刚没入黑暗时我就放下一盏灯，在一沓堆灰的画板上。

“阿珐，这幅作品真的很棒！”灯光照到角落里时，德法老先生就感叹了一句。

我也看到了那角落里的东西，那是一幅画，一副全开的画。

右上角钉遮布的一颗钉子已经松了，这才能让它露出了半脸来，那是一副人像画。

“老师，如果是这么好的作品应该展出！”我对老师说。

老师把遮布全部掀起，看着那幅画说：“其实这是这里的产物。”

老师看了眼满是疑惑的我，走回到玻璃房，我画画的地方，他摸着我画画时用的桌子，其实那并不算是桌子，它就是一个棕木箱子，“其实你的想法没错，这是棺材。”他说。

我沉默，德法老先生也难得的沉默，阿克苏在旁边已经吓的不行了，我们竟然跟一具棺材共处了这么久！

老师将桌子上的画具收起了，我接过它们，然后放在一旁的高椅上。

“帮把手。”老师对一旁的老先生说。

他们两个一起推开了盖子，阿克苏捂着眼睛不敢看，而我一直没说话。

“天呐，蛮人！”我还是吓到了，在看都棺材里的尸体时，阿克苏紧紧地抱着我的手，我觉得他快哭了。

“没想到你会把他藏在这里，你学生的画桌。”老先生说。

老师没有说话，他只是看着我，我的慌乱已经过去了。我想起我在展览上看到的壁画，画上的是战争，人们争先恐后的逃跑，因为后面有敌人。

可是我不知道敌人是谁。

“都会的人，将我逐出了战争，那一场战争没有敌人，没有胜者。”老师看着我说到，我惊讶老师竟然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。

“我不要战争，会死人的！”阿克苏突然大吼，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。

我捂住他的嘴，他的哭声让我有些害怕，害怕他将棺材里的那位吵醒。

“战争不会再有了，剩下的人没人会想要战争的，”德法老先生摸着阿克苏的头说到，他眼神瞥向后面看着棺材的老师，又说：“不如看看你学生刚刚画的画，我认为那两幅作品是现在为止最满意的画了。”

END.

时间：2018-12-19 凌晨